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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适的贺喜诗

1999-08-23 来源:光明日报 韩石山 我有话说

胡适是中国新诗的祖师爷,过去总以为《尝试集》后,他就不怎么写了。近日闲翻台湾出的《胡适的日记》手稿本,才知道积习难改,直到晚年,只要有机会,他总要露一手的。只是常自谦说是“打油诗”。就算是打油吧,他打的可真叫好。新鲜,活泼,诗味又那么的足。

眼前就有一首,是1941年6月1日,赵元任夫妇结婚二十周年纪念时写的——

蜜蜜甜甜二十年,

人人都说好姻缘,

新娘欠我香香礼,

记得还时要利钱。

大概觉得这首诗写得太好了,1946年在美国,赵氏夫妇二十五周年银婚纪念时,他又将此诗写在纪念册上,并加一小跋:“这是我五年前贺元任、韵卿银婚纪念的小诗。现在银日子变成金日子了,我想诌一首新诗奉贺,不幸这几天在眼镜店和牙医公事房之间往来,竟做不出诗来!只好先把银婚诗写在这册子上,金婚诗稍缓加利补足。”这里,胡先生显然是搞错了,把二十年当作了银婚,又把二十五年当作了金婚。实际上,二十五年是银婚,三十年才是金婚。

1955年胡适已六十四岁了,3月的一天,仍是在美国,和赵元任夫妇在一起谈天,又提起自己的那首打油诗,问他俩可能想得起来,夫妇“两个人凑合起来,居然把这诗记出了”。当晚胡适将此诗写入日记。

七年后胡适去世,赵元任夫人杨步伟(韵卿)女士后来追述此事,感伤地说:“诗是给我们银婚纪念的,可是他弄错了以为二十五年是金婚,没想到金婚真的要到时,而他又不在了。”

我一直弄不懂诗中的“香香礼”是什么,为何还时要加利钱,后来终于悟出了,香香礼者,香吻也。

明白了这一点,整个诗的幽默风趣机智,就全出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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